故声

第三百九十九章

蔡徐坤没再说话，左叶也没说话，房间里的空气，一时间凝固了。

 “那……”过了不知道多久，蔡徐坤才开口问他：“我昨天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
 “昨天咱俩什么事都没有。”左叶却先他一步说话了：“我没走，是因为昨天你发病了。哮喘，过敏，身上全是疹子，气都喘不了。你知道你昨天哮喘发作的多严重吗？如果我走了，你就真的死掉了你知不知道？”

 蔡徐坤这才想起，刚才穿衣服时，自己身上那一块块的红疹子。

 “对不起啊……”蔡徐坤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低下头，把脸埋进双手里。

 左叶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责怪：“你才没有对不起我，你是对不起你自己。”

 虽然嘴上这样说着，但其实左叶的内心里，还是自作多情的认为，蔡徐坤也是有些对不起他的。蔡徐坤发病的时候，左叶忙着照看，当时不觉味，回头想来，才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 左叶不久前方回过味儿来，他这也差不多，是眼看着蔡徐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就在那时，就在左叶再没感觉到蔡徐坤呼吸的那一刻，他几乎真的以为，那人就这么离开了。他这是堪堪将蔡徐坤从鬼门关拽了回来，可若是没拽回来呢？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喜欢的一个人啊，如果在他面前有个万一，恐怕他今后，他这一生的感情世界，都会蒙上一层看不见光的阴影了。

 左叶都没敢细想。要是他把蔡徐坤放在酒店里就走了呢？要是他根本没看到那个万托林的瓶子呢？要是他蠢，根本没想到蔡徐坤这病可能是哮喘呢？他也是笨，现在才想起可以打120。哮喘病，是真的能死人的。要是蔡徐坤昨天自己在酒店里，要是他够不到兜里那药，那就真的完了。

 左叶也是故意的，故意将昨晚的情形说的再重一点儿，也好让蔡徐坤知道，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，也不枉费自己昨晚被他惊出的一身冷汗。

 “对不起……”蔡徐坤没有旁的话，依旧是道歉。

 蔡徐坤现在除了对左叶有些歉意外，也十分沮丧。这么多年，他早就习惯了做一个完美的人，最起码在旁人看来，是完美的。

 所以，患有哮喘这种事，就成了他人生中一个顽固的“污点”。也许在有些人看来，这并没有什么，但是对于蔡徐坤而言，却是一个痛处。他天生要强，可偏偏生了个多病的身体。

 这不仅仅是病痛时候带来的折磨。九岁那年，他在学校突然哮喘病发作的时候，班里所有同学向他投来的那些或者惊恐、或者好奇、或者唯恐避之不及的目光，那些好像在看动物园里一只会骑独轮车的猴子一般的眼神，蔡徐坤这辈子都记得。

 从此，无论是上初中高中还是大学，人前人后，蔡徐坤都会拼命的，将自己的病隐藏起来，再不让人知道，用这样的方式，来维护着自己那些并不十分强大的自尊心。他也一直在努力的锻炼、运动，希望让自己看起来和那些健康的人没有什么不同。

 然而，这么多年，自己在人前努力想要维持的美好形象，就在昨晚，就在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弟弟面前，被彻底粉碎掉了。不用想，蔡徐坤都知道，昨晚他发病的时候，一定和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一样，狼狈的一塌糊涂。

 他是该道歉，他对不起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强撑着的自己。大概是怀揣着这样的包袱太久了，蔡徐坤也觉得累了。他只是想稍微的放纵一下，结果竟让自己原形毕露。

 蔡徐坤把眼睛埋进手里，笑了，笑的很苦涩：“弟弟，对不起啊，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
 尽管蔡徐坤看不见，可左叶还是摇了摇头。半晌，他蹲下来，蹲到蔡徐坤面前，伸手，蔡徐坤蒙在脸上的手拿开，轻轻的问他：“这样的病，是不是让你觉得很辛苦啊？”

 蔡徐坤抬起眼来，正好看见左叶那双充满怜惜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