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声

第三百六十四章
秦奋在充斥着蒸汽的浴室醒来时，发现自己正躺在泡着温水的浴缸里；旁边的靖佩瑶正专心帮他擦着胳膊，并没有发现秦奋醒了。

“佩瑶，是你啊……”秦奋不由得开口想叫靖佩瑶，却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吓人。

靖佩瑶抬头，见秦奋正看着自己，就忙探身过去，摸了摸秦奋的额头；也不知是发烧还是因为浴缸的水太热，额头还是烫的。

“韩叔……公司加班，早上走了。”靖佩瑶担心的望着他： “秦叔，你觉得怎么样？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
秦奋看着靖佩瑶的眼睛，一时间，内心五味杂陈，情绪复杂的让他觉得有些胸闷。

“还，还好……”秦奋迟疑了片刻，还是这样说道。

靖佩瑶盯着秦奋的脸仔细看了一阵，感觉情况并不像秦奋自己所说的那样。靖佩瑶微不可察地叹口了气，捧着秦奋的脸颊细细的摸着，仿佛语气稍微重那么一点点，秦奋就会受伤一样，在他耳边轻轻说：“秦叔，别这样了，好吗……都忍在心里，是会崩溃的。”

秦奋不傻，他听得出靖佩瑶话中的心疼、担忧和关切。秦奋混沌的脑中一直在挣扎，他也不清楚，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来面对靖佩瑶。他现在头还闷闷的疼，而身体的疼痛却尖锐而深刻，过了一夜并没有能够得到缓解，反而像撕开旧伤口那样，让秦奋疼的动弹不得。现在秦奋还没有过多的精力思考靖佩瑶究竟看到了什么，知道了多少，可他还是本能的觉得羞耻，想要掩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。

秦奋再次看向靖佩瑶的眼睛，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。靖佩瑶的眼睛里，除了关心，就只有包容，无穷无尽的包容；没有同情，没有怜悯，更没有想要刺探他人私隐的好奇。

“佩瑶，我……我疼……”秦奋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好像被温水浸泡的放松下来。

靖佩瑶心里的弦却被拧紧了：“哪里疼？告诉我好吗？”

“哪里都，好疼……”秦奋的声音提不起精神来。

靖佩瑶低头看着秦奋那只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的手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。好半天，靖佩瑶才抬起头来：“我能做些什么？秦叔，你告诉我好不好？我还能做什么？”

靖佩瑶言语间的无助，让秦奋几乎都要以为，受伤的人其实是他而非自己。秦奋突然心中莫名觉得悲伤，犹豫了很久后，他谨慎的开口：“佩瑶，你能帮……帮我……”

“嗯，你说。”靖佩瑶看向秦奋。

秦奋咬了咬嘴唇，似乎有些为难：“佩瑶，你能……帮我，洗一下……没，算了，其实也不用……”秦奋话说到一半，觉得不妥。他一个长辈，本来要靖佩瑶帮他洗澡就已经很过分了，这样不堪的事，怎么能够要求靖佩瑶去做呢？

但靖佩瑶已经知道了秦奋话中的意思，便对他抱歉地笑了笑：“对不起啊秦叔，我会尽快处理完的，你忍一下。”

靖佩瑶托着秦奋的腰将他身体抬起来，手上的动作温柔而规矩。秦奋双手环着靖佩瑶的脖子，忍耐着身上的不适感，也好让靖佩瑶快点儿洗完。

靖佩瑶能感觉到秦奋身体的紧绷，于是在秦奋耳边歉意的说道：“秦叔，秦叔对不起，冒犯你了，我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
秦奋却摇摇头。他知道靖佩瑶根本不是那样的人，还是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。

当靖佩瑶终于帮秦奋清理干净，将他重新放回到温水里，靖佩瑶却发现，秦奋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。靖佩瑶有些慌乱，他以为是自己弄疼了秦奋：“对不起秦叔，我，我把你弄疼了，对不起……”

“不是，不是的。”秦奋垂下的眼帘遮了层水汽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对靖佩瑶说：“我只是觉得……有点难过……”